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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.圖/PUKIKI

風吹過,有股熟悉的味道,是吹起的南風,濕潤又帶點燥熱,彷彿聽到了小學時,劃過耳邊被風震的通響的樹葉葉片的沙沙聲。
偶爾還會搞不清楚,是學校後面眷村大樹的聲音還是椰子樹的大葉片造成的清脆聲,或者只是學校操場,老榕樹們在和那棵鳳凰樹爭論的場景?

心底因風吹起,看見了自己,正坐在一年級教室的小桌椅上,老大不願意的臉龐假裝聽老師教著今天的生字,門外的天空、盪鞦韆一直在眼底盤旋,令人焦躁著。
時近中午,開始聞到飯菜香,這是座落在學校一年級教室附近,某個簡單的小廚房,當時的便當還是保麗龍不分隔的盒子,每到中午,人總是多到翻天,這裡也是媽媽當天無法幫忙帶便當時,偶爾會來一次的小廚房,或許是因為偶爾,對我這小小心靈可是珍貴的很,眼中幫忙切著豬排的北北更是心中的食神。

接過手上的便當,熱度透過保麗龍,總讓我迫不及待衝回教室,打開便當,用筷子插起滷蛋,咬下一口讚嘆:『媽呀!這是我阿母魯不出來的滋味。』,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盒蓋上留到最後吃,直到現在,這習慣仍沒變動過。
北北滷蛋和炸排的味道也一直存留在我的腦海裡,唯一不解的,是這小廚房的北北總是一付『受不暸』的表情,人多受不暸;找錢拿零錢受不暸;豬排切的用力受不暸..........,反正很多時候,他都是這樣的表情,除了這個可以挑剔,我依舊愛死他的便當美味。

後來,終於有些線索,原來北北的原鄉在遠方,不知名的原因,從軍或者只是出外買個醬油就被帶來這裡?不清楚,但可以確定的是,他暫時回不去了,這一別便是50年。
他身處在一個語言不通的外島,廚藝還算精湛,為了生活,只好先找個地方落腳,賣起便當。

政府說,隨時要帶他們回去,他也一直期待著,可這年過一年,便當也賣的有聲有色,讓他挣了幾分錢,四周一片繁榮,政府依舊靜悄悄?到底在等甚麼?
家鄉的娘年歲已高,身為兒子的卻不能隨侍身旁,政府一直在宣導要保密防諜,他倒是想遇到個匪諜,讓他可以捎信回家鄉,大不暸就是請他喝個陳皮,冒著被當成共匪的危險,掩護他的身分,只要他能當信差任他差遣,可他這念頭怎麼的就是沒實現過。

漸漸的,便當不想賣了,偶爾坐在眷村的庭院裡,想想家鄉的老娘親、朋友們,跟鄰居聊聊共同話題,政府一直宣導說家鄉的大家都吃樹皮、挖蚯蚓,水深火熱,可怎麼不見當局救救他們?
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,身子骨也開始垮了,心急呀!這政府是不是騙我們來著?直到闔眼那一刻,心底終於有了些明白。

每每踩著腳踏車經過眷村,總想起這位外省北北,總算有些了解他臉上為何總是掛著『受不暸』的樣板臉在過活。
北北呀!在當年,大概有著如你一樣身分的人,鋪天蓋地成了人體橋,戴著這所謂政府越過黑水溝來到台灣,然後每天編織大夢,哪天要帶你們回到家鄉!
心裡擁護著信念,不容這政權誇台,然而卻不知道,這心中所擁護的政權早已在1949那年背叛了你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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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瑪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